我會這樣答：你如何得知聖經沒有錯？

作者：Danny

一、引言

回應「聖經有沒有錯？」這問題的難度，其實與回答方對聖經及啟示的神學立場是緊密連繫的。對於基要派（Fundamentalism）來說，聖經沒有任何錯誤，因為聖經就是上帝完全的默示，[1]整個教義也是基於發生過的歷史事實，[2]若聖經有錯誤，那麼等於整個信仰是不可信的，因此「聖經有沒有錯？」這條問題便是一條重中之重的問題；但對自由派神學（Liberal Theology）來說，他們完全可以接受聖經是有錯誤的，因為聖經只是人類歷史及文化背景下的產物，[3]因此「聖經有錯」並不是他們需要回應的問題。誠然，這兩方對聖經的立場是在光譜的兩個極端，我並不完全同意他們的立場，但我也同意他們兩者所持的兩個重要觀點：「聖經都是上帝所默示的」[4]及人類的行動的確參與聖經成為在今天我們手上那本聖經的過程中。因此，「聖經有沒有錯？」這問題，其實牽涉到上帝與人類的行動如何參與在聖經之中。

二、聖經觀

神學家約翰．韋伯斯特（John Webster）指出理解聖經作為上帝的啟示，是不能抽離上帝整個的啟示，[5]聖經是三一上帝在世界中自我揭示的工作的一部分，[6]目的是讓人得救，以至能夠與上帝重新建立團契。[7]因此，聖經的權威不是來自它是上帝透過默示的方式而成的，而是因為它是上帝自由的自我啟示的一部分，向人表明拯救之道。[8]換言之，對於聖經上有關救恩的記載，我們是有把握的，因為天父發動、聖靈參與在人關於基督成就救恩的記載成典的過程中，包括了書寫、流傳、成典，甚至在今天的翻譯與宣講中，正如今天作為佈道者向未信者宣講福音時，也會知道這是聖靈透過佈道者向著未信者作出回轉的呼籲。這裡，韋伯斯特用了兩個神學觀念：「照管」（Providence）與「成聖」（Scantification）來理解聖靈在聖經的工作。「照管」是指上帝創造世界後並非撒手不管，而是「持續創造」（Continuing Creation），看管著宇宙和人間的一切事物，[9]在聖經成書的過程中，上帝（聖靈）當然也是一直參與其中。「成聖」是基於上帝的揀選將本身是受造的歸屬上帝，被上帝所使用，反映上帝自身的榮美、作上帝拯救的工作，[10]而本身是人類所寫的聖經，就是被聖靈所揀選及使用作祂拯救的工作。[11]因聖靈揀選「成聖」的聖經，一方面不再是「完全自然」（Purely Natural）的，另一方面也沒有擺脫其「受造性」（Creatureliness），[12]這正好平衡了上帝與人類的行動同時參與在聖經之中。事實上，當我們看到被上帝揀選成聖的教會及信徒，就知道「受造與非完全自然」是可以並存的，不過這並存也是難以理解的，是一種奧秘。

三、好處與不足

上述對聖經看法有一個好處，因著聖經是三一上帝自我啟示的一部分，它在信仰、救恩，或者關於上帝的認識是權威的，也不需與歷史、科學、地理等學科作知識上的爭拗，[13]但並未能完全擺脫這種爭拗，例如耶穌的死與復活這一事實仍是信仰的核心。[14]不過，對於一些聖經內部非核心教義的經文差異，在這種聖經觀下基本上也是可以坦然接受的。

四、如何回應未信者？

在這種聖經觀下，我是可以接受聖經當中是有錯誤的（當然我不會刻意向未信者提當中有甚麼「錯誤」），但我也可以強調聖經在信仰、救恩，或者關於上帝的認識是權威的，因為聖經是上帝所揀選的啟示工具；當然對於一些核心教義的立場，例如耶穌的死與復活、耶穌是上帝的自我啟示等信仰核心，需要辯解時還是要辯解的。不過，這立場對於一些較接近基要派的佈道者可能是較難接受的，但本文是基於我的神學反思向未信者的提問作出回應，因此我並不會嘗試以一個「完全無誤」的立場作出回應，因為我們今天閱讀的聖經，在流傳等的過程中的確存在差異。但我建議基要派的佈道者對未信者的提問作出回應時，可以基於自身立場思考一個能好好說服自己的答案來回應，若真是不行，我認為韋伯斯特的聖經觀也是基要派佈道者可以思考的出路。至於自由派的「佈道者」，根據美國的一個研究，對於向未信者佈道的興趣應該不及向保守派信徒佈道的興趣，對使用「四律」也是興趣缺缺的，[15]那麼也應該不是本文本部分想回應的對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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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梅欽：《基督教與新神學》，包義森譯（台北：基督教改革宗翻譯出版部，1979），頁52–53。

[2]同上書，頁33–34。

[3]Ernst Troeltsch, “Historical and Dogmatic Method in Theology,” in Religion in History, trans. James Luther Adams, and Walter F. Bense (Edinburgh: T&T Clark, 1991), 17.

[4]提摩太後書三章16節。

[5]John Webster, The Domain of the Word (London: T&T Clark, 2012), 3.

[6]約翰．韋伯斯特：《聖經：一個教義式的勾畫》，鄧紹光譯（香港：基道，2010），頁15–17。

[7]同上書，頁17–18。

[8]同上書，頁35–36。

[9]參郭鴻標：〈上帝的照管〉，收《聖經通識手冊》，羅慶才、黃錫木編（香港：基道，2005），頁436–37。

[10]參吳慧儀：〈成聖〉，收《聖經通識手冊》，頁452–53。

[11]韋伯斯特：《聖經：一個教義式的勾畫》，頁29。

[12]同上書，頁30–31。

[13]參孫寶玲：〈聖經的權威〉，收《聖經通識手冊》，頁416–17。

[14]參哥林多前書十五章14至15節。

[15]Cf George Yancey, and Ashlee Quosigk, One Faith No Longer: The Transformation of Christianity in Red and Blue America (New York: 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, 2021), 191–92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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